两岁陈婉茹蜷缩在墙角小手被冻得通红 摄影/本报记者 周婷

　　文·摄影/本报记者 周 婷 薛晓芳

　　时值深秋，首府的最低气温逐渐降到了零摄氏度以下。那些吃住在工地，工作在户外的进城务工人员是最早感受到寒冷的人群。当我们迎来了供热季，他们的冷暖又有谁来关注呢?连日来，记者兵分几路，走近首府的保安、环卫工人和农民工感受他们是如何迎接寒冬的。

　　每天取暖就靠烧木柴

　　“我们老家最冷的时候也不过零上两三摄氏度，没想到才刚刚10月份，呼和浩特的气温就降到零摄氏度了，这几天，我们全家人都把从老家带的棉衣穿上了。尽管如此，一早一晚感觉还是挺冷的。”10月15日，从贵州省安顺市来呼和浩特市打工的王晓菊颇有体会地对记者说道。

　　今年4月，王晓菊和丈夫陈银忠带着两个女儿一起来到位于呼和浩特市水泥厂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当日上午，记者跟随王晓菊来到他们居住的活动板房。在这间仅有五六平方米的屋子里，记者看到一个挂着布帘子简易衣橱里，一层层放满了夏天的衣服。王晓菊说：“我们那里过完年，很快就能穿短袖了，所以我们过来的时候带了很多夏天穿的衣服。还是大姐提醒，我们才把厚衣服带上的。”王晓菊的大姐和姐夫在呼和浩特市打工已经20多年，去年大姐回老家过年，王晓菊见她生活不错，就决定也到呼和浩特市打工挣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王晓菊和陈银忠穿得很单薄，周围小区的居民和工地上的工友们就将家里闲置的衣服送给他们穿。“别人给我们的虽然都是旧衣服，但是没有破损的地方，也够我们两口子穿了。”王晓菊说道。

　　记者和王晓菊说话的时候，她两岁的大女儿陈婉茹一直在门外玩耍。当记者问她为什么不在屋子里玩儿时，她小声说：“屋里冷。”记者发现虽然穿着棉衣，但是陈婉茹的小手却还是被冻得通红，并且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皴裂。而妹妹陈怡茹因为经常被母亲背在身上，所以没有受冻。作为母亲，王晓菊很担心这里的寒冬会把孩子们冻坏。她说：“现在我们每天取暖就靠烧木柴，柴火刚点燃的时候屋里还有点温度，但是，柴火熄灭之后，屋里又变得冰凉了。听说，过几天，工地上就要买煤了。只要能烧煤，屋里就能暖和。我还想给孩子们买点厚棉衣，但是自从来了呼和浩特市，我没逛过街，所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买……”

　　尽管大部分衣服都是好心人送的，但是王晓菊还是将它们整理得很整齐 摄影/本报记者周婷

　　衣服大多是捡来的

　　10月15日14时许，记者在呼伦贝尔南路见到环卫工人乔山时，他刚清扫完一遍街道，很累。由于没有休息的地方，他只能靠在自己的手推车上稍作歇息。“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得赶紧活动活动，要不身上有点冷。”乔山说。

　　连日来，首府迎来了新一轮的降温，深秋的天气虽然算不上寒冷，但是对于乔山这样早出晚归的环卫工人来说，已经能够感受到冬天的气息了。下午14时，已经不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了，可是乔山还是穿了好几层。记者仔细数了一下，他从里到外穿了背心，棉坎肩、衬衫和外褂有4层之多，虽然如此，但是时不时刮来的秋风，还是让他不禁打起冷战。

　　乔山的老家在山西代县，他和妻子都在呼和浩特做环卫工人，两人清扫同一条街道，一个上午班，一个下午班。自从来到呼和浩特后，乔山就和妻子一直居住在地质局街附近租来的一间仅有7平方米的平房里。

　　当记者问他：“冬天最冷的时候，上班穿什么?”乔山并没有回答记者，而是开始担心妻子凌晨4点清扫大街时有没有受冻。他说：“这几天，我老伴儿每天凌晨出门时都会穿着大棉袄。棉袄是在路边摊花几十元买的，根本无法抵挡的寒风。我想去商场给她买一件贵一点的厚棉衣，肯定比地摊货暖和!”

　　7年间，买衣服对于乔山夫妇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乔山说：“我和爱人每个月工资加起来2600元，既要付房租和水电费，还要吃饭，哪儿有闲钱买新衣服啊!平时我们身上穿的外套、裤子和鞋，都是打扫卫生时捡的，只要没有太大的破损，拿回家洗干净就能穿。有时附近小区里的老人也会把家中不穿的衣服送给我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我们才舍得买一两件新衣服。”

　　胡灵灵说：“我一件新衣服能穿好几年呢。” 摄影/本报记者 周婷

　　一件新衣能穿好几年

　　10月16日16时许，在南二环的一处工地上，记者见到胡灵灵时，他正拿着手中的扳手，修理磨砖的机器。“其实我不是专业修机器的，我是给房子内部贴磁砖的。刚才有人说磨砖的机器坏了，工长让我过来看看。”他这样说道。磨砖机扬起的灰色烟尘让人喘不过气来。几个女工即使戴着口罩也难以抵挡，但是胡灵灵却在烟尘中穿梭自如。

　　胡灵灵今年26岁，老家在山西省岚县。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已经在外打工4年了。“呼和浩特这边的工地给的工资高，每个月能有5000元左右。我就从老家过来想多挣点钱。”他腼腆地说道。记者了解到，由于天气转冷，这里的工地到11月中旬就会停工了。“停工了打算回老家吗?”记者问道。胡灵灵摇摇头：“暂时不回，这里停工后我还要去东胜做室内的装修。一直干到腊月再回山西老家。”由于长期在外打工，皮肤黝黑的胡灵灵看起来要比同龄人老成许多。

　　当天下午的天气较前两日有所回升，大多数工人都穿着线衣和薄外套。和其他工友相比，胡灵灵身上浅黄色的棉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连续的工作使得他身上大汗淋漓，为了让自己凉快一些，他拉开了棉袄的拉链。

　　记者看到，胡灵灵的棉袄已经很旧了，上面不仅满是污渍，还有几处被划开的口子，在袖口上的破损处，乱糟糟的棉花***在外。尽管已经入秋，胡灵灵的脚上依然穿着满是污渍的单鞋。他告诉记者，这几天早晨冷，他就穿上了棉袄，但是这样的棉袄还是抵不住深秋的寒冷。他说：“我的大部分衣服都是从老家带来的，过几天，天气再冷些，我就去买新棉衣。在工地上，大家都穿破衣服。我们的新衣服只有出门吃饭或者回家过年才穿，所以买一件能穿好几年。”

　　虽然穿了4层衣服，这也很难帮助乔山抵御寒冷 摄影/本报记者/薛晓芳

　　舍不得给自己买件棉袄

　　42岁的夏雪令在金桥开发区的一个小区里做绿化工作，10月17日上午，记者在该小区里见到了他。“这几天，趁着气温有所回升，我得赶紧把树坑挖深些，下雪之前还得刷一遍油。这样既给树木杀虫保暖，还显得漂亮。”夏雪令一边干活儿一边说。

　　虽然气温有所回升，但是当日上午实时温度只有6摄氏度。而夏雪令只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单薄的外套，他笑着说：“我老家是赤峰的，要比这里冷些。所以说，我已经被冻出来了。”

　　2008年，夏雪令和妻子从赤峰市喀喇沁旗到北京市昌平区做绿化工人，这份工作让他熟悉了树木和花草。“虽然挣钱不多，但是我喜欢。剪草坪、修树枝、撒草籽我都干得得心应手。不过，在北京生活费用太高，2010年我们就来到呼和浩特打工了。”初到这里时，夏雪令曾在建筑工地上当过4个月小工。他发现，工地上虽然工资高，但是不适合自己。他说：“我长得比较瘦小，要体力没体力，要技术没技术。除了侍弄树和草，别的什么都不会。去年8月，我们就来到这个小区专门做绿化工。”

　　夏雪令从事绿化工作，每个月只有1800元的收入，妻子打扫卫生每月能赚1000元。这些钱，两口子除了吃饭还要给寄回老家，每个月都所剩无几。前几天，妻子的腿疼病犯了，夏雪令只能到附近的药店赊账买药。他说：“我准备带妻子到内蒙古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去看病，毕竟大医院里好医生多，看病也放心。”

　　除了做绿化，夏雪令还负责看管小区的地下停车库。在夏雪令居住的地下车库门房里，记者没有看到一件棉衣。他说：“呼和浩特的物价有点高，吃穿都比我们老家贵。所以，我从来不买衣服，只有过年的时候给妻子和孩子买一两件。”今年是夏雪令来到呼和浩特的第4个年头，为了挣钱，他一直没有回过家……

　　【记者手记】

　　由于天气原因，首府的大部分工地进入11月后就陆续停工了。停工后，外地农民工或者回老家准备过年，或者转战南方工地继续工作。所以，大部分农民工都没有准备棉衣。

　　对于常年在首府打工的进城务工人员来说，冬天是他们最难熬的季节。虽然他们有收入，但是为了省钱，通常他们都会选择买便宜的棉衣，而这些衣物大多无法抵御寒冷。有时，他们只能将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保暖。对于从事环卫、保安、绿化等基础工作的外来务工人员来说，抵御寒冷更多是靠干活儿或者身体硬抗。好心市民的赠与，也是他们衣物来源的一个渠道。对于他们来说，能穿上既保暖又漂亮的新棉衣也许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