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离开延安市吴起县薛岔乡南沟村时,车子依然走的是那***尚未完工的崎岖土路。干渴的黄土被车轮反复碾压,早已成为了细碎的粉末,车后卷起的漫天黄土模糊了我不停回望的视线。高玉东一家老小,还站在家门口,向岭下越来越小的黑点儿不停地挥手告别。四天来,这个普通的陕北农家,用他们热情的微笑、质朴的话语和滚烫热辣的荞麦面***,温暖、感动着我这个从北京远道而来的“年轻娃娃”。
十多年没有来过农村了,我之前有点担心自己会不适应甚至水土不服。可自打我走进这座漂亮、整洁的农家小院,住进宽敞明亮、四白落地的窑洞,握住高大叔那双又宽又厚长满老茧的手,我的心就踏实下来了。这次中央新闻单位青年编辑记者延安行活动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参观体验新农村的建设和发展成就,几天来,我和我所在的第七组成员随机走访了十余户农家,确实改变了以往我对陕北农村的印象。
陕北、黄土高原、农村,面对这几个关键词,我的脑海里首先闪现出的画面就是陈凯歌导演的***《黄土地》里满眼单调的土黄色和破旧低矮的土窑洞;就是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中孙氏***拼尽青春与汗水渴望逃离的那个漫天黄尘、干旱缺水、自然******恶劣的深山沟。如今现实中的陕北农村,依然是山高沟深、道路狭窄崎岖、干旱少雨,可是经过十余年的退耕还林,道道山梁上都已铺满了或浓密或斑驳的绿色,柏油路已经修到了各个自然村,农户都吃上了井水或者自来水,特别偏远或者海拔太高的农户也都在政府的帮助下修起了水窖,即使是干旱的年份,积存过滤的雨水也能满足日常生活需要。
49岁的高玉东是土生土长的南沟村村民,瘦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一脸憨厚。他和妻子共育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儿子也已娶妻。如今,三个子女在县城里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生活得都很稳定。“原来,我们家的******可没有现在那么好,住的是土窑洞,泥夯的墙面,下雨天还会漏水。家里的收入主要靠种地,10亩地,都种了土豆和玉米,一年下来最多也就只有万把块钱,根本就不够家里花的。”提起过去的生活,崔世玲说,2000年前,全家的收入主要是靠种土豆,收入少,孩子的教育开销大,常常交不起学费。2000年后,随着新农村建设的开展和各项惠农政策的落实,他们的日子慢慢地好了起来。2003年,高玉东把土窑改成了石窑,掌握了简单的装修技术,开始在村里和乡里接活,现在一年下来,全家还能攒下1万多块钱。
在高家体验生活的几天里,我时常问及他们对现在的生活是否满意,崔世玲总是笑着说:“现在生活真的好多了,我们种粮食有补贴;看病有农村医疗保险;外孙上幼儿园不用交学费;村里的路也在修,环境也变好了,我们农民真的觉得生活特别好。”尽管只是住了短短的三天时间,但我真的爱上了这个温馨的农家小院,喜欢上了朴实的高大叔和慈祥的崔大婶。在离别之前,崔大婶还送了一双自己亲手纳的鞋垫,小小的鞋垫饱含了她的所有情谊:“你们记者常常在外面跑,要有双好的鞋垫,***板舒服些,就能走的更远些。”大婶的话朴实、真挚,令人感动。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离开前,我反复环视这个整洁而又温馨的陕北农家小院儿,想象着他们对我描述过的小院儿过去的***子。我知道,在这个小院子里,他们困苦过,踌躇过,无奈过,但却从未对生活低过头。这就是我们中国的农民啊,无论面临什么***的困境,都有笑对生活的勇气。而他们言语间所洋溢出来的幸福感,让我足以***信他们所言的幸福生活就在当下。
南沟村村支书阎志雄亲自开着价值三十多万元越***车送我们回吴起县城,在车上,阎书记说:现在村里面开小车的人家越来越多了。有了车,不仅方便出行,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我们不再一年到头地拘在本村,可以到外面转转、看看,开阔视***,认识更多的人,接触到更多的致富信息。
几天来,从高玉东、杜修明、杜修义、阎志雄等等我近距离接触到的农民身上,我感到过去印象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陕北农民形象已经一去不返了,现在的新型农民有头脑、有智慧、有有盼头、有想法,***下走的依然是那黄土地,而眼里望的、心里想的,却是更高更远的天际,那里有农村的未来、那里有农家的幸福、那里有农民的希望。
贴着黄土地飞翔。勤劳、善良、朴实、智慧的陕北农民,定会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创属于自己的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