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宁波自古多创造
在宁波古城外以北,有一座骠骑山,山上有一座寺,便是保国寺。重建于北宋大中祥符六年(公元1013年)的保国寺大殿,即将迎来千年庆典,这是中国古代建筑文化遗产保存至今所创造的一个奇迹,尤其对长江以南地区来说。2004年7月,国际古迹理事会权威专家尤噶·尤基莱托曾专访保国寺,他发出这样的赞叹:这就是宁波的创造力。
很多人不知保国寺的监造设计者是谁?他其实是一位僧人“三学则全”,俗名施叔平。他师从延庆寺知礼门下,被推为“南湖十大弟子之首”,是一位非常有学问的文僧,“旁通书史”、“尤善著述”,著述有《四明实录》。当时明州的郡守郎简非常敬重他,评价此人可比汉朝的汲黯、唐朝的魏征和北宋当时的王元之。“才气凛然,性直气刚,敢言人失”,并且赞赏其不入仕途之“高情”。则全法师以深邃的思想营造设计了保国寺,而宁波的能工巧匠因地制宜地完成了保国寺的空间倾仰、局部不对称以及自然环境的和谐依靠。有专家指出,从保国寺大殿到宋《营造法式》,两者之间有重要联系,因为王安石曾到明州任鄞县令,对保国寺的营造结构十分推崇,以至保国寺大殿成为《营造法式》这一部建筑“国标”的编撰范例。保国寺的大殿构造对后世浙东哲学思想的形成是否产生影响姑且不论,但其建造技术的确向日本、高丽等周边国家进行了输出和传播,目前日本的东大寺是与其相印证的重要遗产。面对着这座大殿,宁波人是否能收获一份文化自信?
追溯历史,宁波地域上先民的创造力令后人无比自豪。40年前,在这片土地上发现了河姆渡遗址,大量干栏式建筑遗迹的出土,足可以证明7000年前的长江流域先民比黄河流域先民的安居方式有了巨大突破。从洞穴之居到巢栖之居,再到适合山野聚落之居的干栏建筑,河姆渡人实现了人类站立、坐卧和繁衍的尊严。河姆渡人以大小木桩为基础,用榫卯技术连接木构件,其上架设大小梁,铺上地板,形成高于地面的基座,然后立柱架梁构建人字坡屋顶,完成屋架部分的建筑,最后用苇席或树皮等构建墙壁。这种底下架空、上带长廊的干栏式建筑很适应南方地区潮湿多雨的地理环境,在建筑过程中不仅要用到大量木材,还要经仔细计算后进行分类加工,需要大量人员协同分工劳作,在建造时对技术要求也较高,需由专人进行现场指挥。从河姆渡遗址的遗迹分析来看,干栏式建筑的建造技术在当时已经基本定型,且根据聚落需求间隔采阳而建,这说明当时的河姆渡居民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建筑规划设计经验。迄今为止,在江浙一带的古文化遗址考古发现中,只有河姆渡、田螺山、傅家山等河姆渡文化系列的遗址群发现有干栏式建筑,是我国目前所发现的最早、最好的干栏式建筑实物。这也是河姆渡文化不可替代的重要原因之一,它是我国建筑发展史上高栏、阁栏屋宇的起点。
它山堰,宁波城市的生命之堰。当保国寺大殿即将迎来千年之庆的同时,它山堰也将迎来建成1180周年之庆。唐大和七年(公元833年),鄞县县令王元治水创建此堰于鄞江它山旁、樟溪出口处,比保国寺大殿早了180年。它与国内的郑国渠、灵渠、都江堰合称为中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我国著名水利专家张光斗教授曾言:它是河之脊、海之床。
纵观整个宁波的城市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水利史。造堰之前的鄞西,既有四明山洪涝灾,又有东海咸潮患害,农业生产力低下。它山堰的建成,使鄞西平原由洪荒水浸之地变成了富饶繁昌的江南水乡,并奠定了今日三江口宁波繁荣的基础。此堰设计周详,结构奇特,建造精密,涝时水流七分入江、三分入溪;旱时七分入溪、三分入江。樟溪水经此引流,一路入南塘河,经洞桥、横涨、北渡、栎社、石碶、段塘至南城甬水门,注入城内日、月二湖,复经支渠脉络,供城市之需;一路北入小溪港至梅园、蜃蛟。两路水经支脉分流贯通鄞西平原诸港,灌溉七乡农田数千顷。大堰建成之后,历朝历代又陆续建成三碶、五堰、九坝、十三塘等堰体下游水利配套工程,尤其是“碶”的发明创造,可称中国水利工程之始,能有效阻挡东海咸潮进入上河和下江支流。近年来的第三次文物普查发现,它山堰下游配套水利设施仍保留有十数处之多,它们使它山堰这一古代宁波人民生活与灌溉的生命线,在今天依然能够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自汉以来,古代中国影响于世界文明的有两个物质载体,一是丝绸,二是瓷器。而瓷器的发祥地之一便是宁波的上林湖,位于慈溪市鸣鹤镇西栲栳山麓上林湖一带,为越窑青瓷主要产区之一。沿湖木杓湾、鳌裙山、茭白湾、黄鳝山、燕子坤、荷花心、狗头颈山、大埠头、陈子山、吴家溪、周家岙等,窑场密布。越窑青瓷烧制始于东汉,盛于唐、五代,延至宋。其特点是胎骨较薄,施釉均匀,釉色青翠莹润,光彩照人。晚唐时期又发明了“秘色瓷”,成为供奉朝廷的贡品,同时与唐代精美工艺和文苑艺术交相辉映,在工艺美术领域开创了一个新的世界。此外,唐代还开辟了从明州通向海外的“陶瓷之路”,北达朝鲜半岛,东至日本,南通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西往印度、巴基斯坦,乃至直抵波斯湾和地中海沿岸伊朗、埃及等。
我们仰望这些奇迹的同时,不竟遐思:它们的生命力为何如此强健?它们的创造力为何如此深妙?揭开这一个个谜,或是加以准确诠释,会对宁波文化的新创造和新构建产生怎样的启迪呢?